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書名:若非,戀仙

作者:喧騰之後

文案

“情兒,不要。”

……

“她竟然用畢生修為註入鳳羽來救人……”

……

“你們口口聲聲是上仙上仙,天尊天尊的,上萬萬年的修為還不如一個女子,這仙情便不是情了?這仙愛便不是愛了?錯錯錯,實屬大錯。”

她,剝情絲,救蒼生……

他,立誓抽盡天下人情絲,要天下人同他一般不幸福

是誰的救贖,是誰的唇語

墮仙印記,愁可煞人,舉鳳羽於這傲天之上,翻雲覆雨

縞衣飄帶,怒可噬人,翻掌於頃刻之間,五界同泣

眼波深處,情到濃時,自是翻成雲,恨成愁……

此世為你削發入土。

它世,若能再遇,自是最好。

淩霄花,彼岸情,情初始,已定生

內容標簽:

搜索關鍵字:主角: ┃ 配角: ┃ 其它:重生小虐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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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楔子

作者有話要說:

是新開的坑,希望能養肥看看~~~輕松風

楔子:

天地混沌之初,神界之內禍亂四起,四分五裂。

有的被削去神力下落為凡,有的魂魄被散,衍為妖,鬼。

經年歷月,這新生的三界中不乏有修身養性升為仙道的,也有惡念纏身入魔之輩。

只是這五界無論如何也沒有“創造”的能力,創造生命以及時間流。

隨著神界的破落,仙魔兩界的沖突愈加激烈。先魔蓮一愛上了仙界的青花上仙,仙魔兩不容。

青花和蓮一便鎖方土,辟四城,抽情絲,殉不倫情……

上百萬年過去了,再也沒有人能夠接近這孤土,這情絲竟然有了意識,化成了人形,卻不是內屬於五界之內的任何一界。

經天機道人擺陣九九八十一天才得出他的真實身份——他是蓮一和青花的情絲所生之物。

似魔非魔,似仙非仙。

最終元始天尊以絕後患,便親自將他封印回孤島死城之中,化作一池菡萏,禁錮在封印臺之上。

直到有一天,一人誤入島中,竟破了封印,看見再度化作人形的情絲。

之後孽緣的輪盤開始旋轉,時間流開始混亂,將兩人纏纏繞繞,情絲扯絆也有千餘年。

仙界安寧太久了,人性的朽腐和制度的不合,衍生了眾多的悲劇。

鏤空的東西。

從最深處的柔軟開始腐蝕,太容易破敗,形同虛設。

誰也不想要想起200多年前的那天,或者說那段時間,天地間充斥著悲傷,上下壓抑著忍心與不忍心。那個紫衣紅眸的女子舉一把通透的羽箭,就站在這最高的雲端。

“放了他,我來贖罪。”

周邊的人開始竊竊私語,有的鄙夷,有的不忍心,有得純屬是看好戲。卻沒有人來上前拉住她,抑或不敢為之。

雲霧繚繞包裹著一個落魄的素衣男子,看不清臉龐,只見得低垂的輪廓。

“潛情上仙,你已鑄成大錯,還不快快謝罪麽。”

“大錯?”她揚起頭,儼然不是眾人眼裏認識的那個識得百草,救濟蒼生的昆侖潛情上仙。

潛情上仙人如其名,生性火熱,內心卻冷傲。“我救得了天下人,還不能救他?”神情像是在強忍著即將要發狂的慍怒。

“生死有命,不可強求。”元始天尊站在那裏就望著這個他如妹妹般疼惜的人,看著她長大,看著她救濟蒼生,卻又看著她萬劫不覆。

“哼,是你們將他逼到這個地步,我倒要看看誰能阻止得了我?”

“潛情,你盜取鳳羽,差點令時光倒流,難道還不悔改麽,非要本尊撕破臉皮來緝拿你麽……”

這萬丈青天之內,激起紅光一道。

紫衣女子,眼眸越發紅色。

“情兒,不要。”素衣男子突然有了知覺,“你不要為了我做這種傻事。”突然他反手將鳳羽奪回,並刺向自己的腹部,血流不止。

“鳳羽穿腹,灰飛煙滅。”一個老者搖頭嘆息,“可惜了。”

“你們以為這樣逼他就範,我就沒有辦法了麽。我愛他,我愛這個比我生命還要重要的人,你們還懂什麽是情什麽是愛麽……”看著懷裏的人漸漸蒼白的臉龐,紫衣女子頓時暴走,青絲飛揚,嘴角溢出的血絲卻襯得她美麗動人,額頭有個印記隱隱綽綽閃現,她深情地望著懷中之人,“我最恨,我最恨不能和你長相廝守,我最怕,我最怕睜開眼睛的世界已經沒有你的笑容。”

說完,女子坦然一笑,“原諒我,讓你留下來受相思之苦,我最愛,最愛這個有你的世界,即使我不存在了,卻不想要這個世界永遠消失。”

“她竟然將畢生修為註入鳳羽……”眾人不禁倒抽一口氣。

潛情上仙的周身發出七彩的光芒,她微笑著以一種美麗的速度就在眾人前,飛灰掉。

“我愛他的眸,他的笑,他的唇,他的一切我都愛,哈哈哈……我詛咒你們,詛咒你們。”

這時,有一個姍姍來遲的老頭沖了進來,看到眼前殘餘的人形,便失聲痛哭起來,“傻丫頭,還有無根草啊,你何必如此糟蹋了自己?”

元始天尊望向來人:“太上道君,你在這其中也有過錯,將一並受罰!”

“你們口口聲聲是上仙上仙,天尊天尊的,本尊看來,上萬萬年的修為還不如一個女子,這仙情便不是情了?這仙愛便不是愛了?錯錯錯,實屬大錯。”

說著他甩起袖子,便將那素衣男子收走了。

被這一情景震撼到的眾人默然了,那紅色的眼眸,那額頭隱隱的墮仙的標記,令他們膽顫。

如果真的,被那女子時光倒流,翻覆自然,江水倒流,山石成沙,這五界還會是什麽樣子呢?

不是一點點慶幸,幸好一切還來得及……

可是真的來得及麽?

在這一堆的始作俑者慶幸的時候,渾然不知,這周圍的一切不變,悲劇就不會停止上演。

那麽,果真次次都來得及麽?

☆、紅色的娘親(修改1)

系:

懼怕潮浪,卻還是隱隱期待,雙腳踏著細沙的真實感。



京華國一百一十二年,風調雨順,國泰民安。

在京華國四大鎮守城之一的向燕城中,一個瘦小的女孩子被拎到祠堂,跪在冰冷的地面上。

燕家老太爺嘆著氣說:“扔進眉目閣吧,這孩子是生是死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。”

這世界缺了誰,還是會照樣轉的……

全城都知道燕淇是燕家三小姐,全城都知道她叫燕淇。

她出生的時候,父親因為吳地的戰亂,已經客死他鄉。

滿月後,她仿佛被遺棄了一般,還沒有名字。

迎過了父親大人的白事,娘親也已經抑郁了。

終日不出樓閣。

坊間便流傳,燕家二少夫人發瘋了。

至此,11年有已。

燕家世代為商,本家就在這向燕城中,其餘分支分別在其他鎮守城和京華(都城)。燕家老太爺膝下有三子,一女,大兒子名燕南山,燕淇之父燕青風排行老二,小女燕尓瑜。老太爺老來又得子,小兒燕竹泠年長燕淇6歲,比燕南山大兒子燕鳴還年幼3歲。

燕府的規矩向來是女滿15,男過18便出向燕城自立為家,只有少部分要繼承或輔佐燕家本家的才能留在這向燕城中。

而燕三小姐麽……

後來不知道誰說,她的出生是這麽個情況,恐怕她父親也咽不下這口氣。

所以,姨太太們叫她“咽氣”,時間長了,後來全城都這麽叫。燕老太爺就草草辦了個儀式,給她正了名,名為燕淇。

流言蜚語說燕淇命中帶有煞星,燕府請了算命先生,他搖搖頭,無奈地說,尊小姐此生,文可,武可,可惜……

才沒過幾天,有人就在小巷子裏見到了暴斃身亡的算命先生。

這其中的緣由麽,想必是不能擺在臺面上說的話了。

至於抓周這一類的,慶生這一類必然與燕淇這個人無關。

燕府上下似乎都打定主意要與燕淇這個災星脫離關系。

先後被3個奶媽帶過,她們不是重病就是意外身亡。

先前為了不讓城中的人有微詞,4歲到5歲,燕淇還能跟著燕竹泠讀書習字,6歲的時候,實在是戾氣嚇人,便將燕淇終日關在房間裏。

一日三餐倒是有人伺候,直至一直送餐的丫鬟姐姐也死於非命。

燕淇斜過眼,盯著這一張張熟悉而又漸漸陌生起來的臉孔。心裏竟一點也不悲傷,倒是平靜得很。

“父親,淇兒她還小,這麽做不太妥當……畢竟二嫂她現在……”燕竹泠不喜歡燕淇叫他伯伯,故而燕淇通常喚作竹泠哥哥。

“竹泠,你年紀尚輕,還不知道這個中緣由……”

還沒等燕南山說完,燕竹泠就一把拉起燕淇,不管別人的眼光捋起她的袖子。手臂上長長短短,粗粗細細的紅橫和傷疤。祠堂裏都是燕家人,也見怪不怪的,燕淇從小就這麽被欺負,任何人都不敢和她親近,除了燕竹泠。

“你們的心難道是鐵鑄的麽,你們難道看不到淇兒滿身的傷麽,”他停頓了一下,指著燕淇手肘處的傷疤轉向大嬸說,“這是大嫂房裏的丫鬟翠兒下的手吧,這是廚房的容嬸燙的吧,……”

堂上的每個人,連同燕淇聽著這辛酸的“疤史”,一點也不動情。

倒是燕竹泠說著說著抽噎了,儼然還是個大孩子的樣子。

燕淇使命一抽,便將袖子拉回來。

“竹泠哥哥。”燕淇突然瞥見從大嬸那來的一束冷光和竊笑。

“輩分都搞不清楚,到了府外莫要叫人說笑了去。”

燕淇擡頭望向聲音來的方向去,卻毫不理會“不勞大嬸擔心,淇兒願意進眉目閣,淇兒願意見娘親。”

這是站在一邊的大哥,二哥,以及堂姐倒抽一口冷氣。

誰都知道,燕淇這幾乎就是去送死,且不說她娘親還認不認得她,要一個應該是年華如錦的女孩兒進這廢棄的院落,離了歡聲笑語和鶯鶯燕燕。

不是生不如死麽……

“淇兒懂事便好……打點一下就去吧”爺爺很少這麽叫燕淇的名字,只見他嘴唇微動,許久才說出這麽一句。

“謝爺爺,淇兒無需打點,此刻便可以進園了。”

“淇兒……”燕竹泠焦急地叫了燕淇一聲。

燕淇回頭看了看他,輕輕一笑。

“竹泠哥哥不用擔心,淇兒會照顧好自己的。”

燕淇攏了攏袖子,扳直了身子,踏出了祠堂門檻。

外面早已有一個老傭人等著燕淇,見她惶恐至極,像是見到了極其可怕的事物,瞳孔放大,繼而又低下頭去。

燕淇輕輕一笑,自己這是如怪物般可怕了麽……其實有些人長得菩薩心腸似的,內心卻比惡魔還要恐怖得緊。

“我認得去眉目園的路,自個去就好了……”便不理一邊的人,徑直走了。

聽到身後的人踏出一小步,又沒動靜了,燕淇不禁覺得好笑。

眉目園,燕三小姐,無論哪一個都令人膽戰心驚。

每踏進眉目園一步,燕淇的心就冷一分,這現實的殘忍硬生生在她心裏打了烙印。燕竹泠的笑容漸漸淡去,在這燕府之中,一碗水何以解渴?

一縷光明如何照亮陰霾?

眉目園其實挺大的,是燕淇的娘木鶯鶯之前暫住的園子。經年沒有人打理,狗尾巴草,車前草什麽的一路延伸,先前該有的路也隱了痕跡。

燕淇對著園子的記憶倒也不多,還是小時候鬧著要見娘親,私自闖了進來。

看到一個穿著鮮紅衣裳的人,對著她笑。

後來有一個奶媽不顧一切將燕淇拉出園子。可想而知,這個奶媽第二天就突發高燒。

燕淇被下人們私下裏打了一頓,他們罵燕淇是“晦氣種”,想必是得了誰的首肯,爺爺知道後,也只是淡淡說了句“以後不要進眉目園了……”

燕淇當時扯著爺爺的衣擺,“淇兒乖,以後不進去了,爺爺不要讓花花,翠翠,艷艷他們打淇兒了……”燕淇忘記了爺爺當時眼裏一閃而過的表情。

真的,什麽比冷漠來得更徹底呢……

搖搖頭,晃掉腦子不經意間的記憶,燕淇已經踱步到掉色的朱紅漆的門前,真是極其討厭這鏤空的裝飾,從內部泛出來的腐敗和人心的糜爛……

手一僵,門怎麽打不開?!

燕淇心頭一緊,雖然自小讀書不多,但是鬼啊怪的,心中也是半信半疑,畢竟她還是個小孩子。關於娘親的記憶已經模糊到一種地步了,想來家中奴婢也應該是像懼怕燕淇一樣懼怕這個瘋掉的女子。

燕淇又用力推了幾遍,還是推不動。

卻聽到傳來腳步身,她往後倒退了幾步,一只小老鼠尖叫了一下,燕淇轉身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卻又是什麽也找不到。

“吱嘎”一聲,門忽然開了,燕淇又轉身向前望去。

一襲紅衣,還是當年的紅,燕淇對娘的記憶已經模糊到就這一抹紅。

“進來吧……”燕淇詫異了許久,站在面前這個似乎未經風霜的女人,真的是府中傳言的那個瘋掉的娘親麽……穩住了腳步,沒有後退。

是鬼麽……鬼覆生麽……

聽燕淇沒有動靜,紅色的娘親微笑道,“還不進來麽,天要黑了……”

燕淇看著她笑,覺得她的臉像極了一擎紅蓮,讓人不能夠把目光移開,燕淇的嘴角微微一滯,這真的是我的娘親麽……但是腳卻不自覺地踏進了門檻。和外面的荒蕪不堪大相徑庭,屋內有緩緩的清香,燕淇讀書甚少,不識花物,也不知這是什麽香。

燕淇腳步甚慢,她急忙拉燕淇坐下,燕淇的心裏還是忐忑得很。

“記得三年前還有人來的時候,”聽到這,燕淇感到惡寒,難道還有什麽其他生物來麽,仔細一想,想必是說後三年燕府上下也不敢進來吧,便也放下心來,“聽人叫你燕淇。”

燕淇突然擡頭望向木鶯鶯,人對於自己的名字總是會很敏感。

驀地想起丫鬟們私下說的那個恐怖的故事:有一種鬼怪,專門吸食人的驚魂,她若叫你的名字,千萬回了,否則就會受到蠱惑。

想起這個,燕淇便低下頭,默聲不語。

“淇兒?”紅色的娘親輕輕喚燕淇,她心中疙瘩一下,好想回啊,又不想被吃掉。

拽著自己的袖子,上下左右地拉扯,小腳也開始摩挲起來。燕琴偷偷瞥一眼面前的人兒,木鶯鶯正望著燕淇,眼角有一顆淚痣,嘴角微微上揚,笑著。

聽說,眼角有淚痣的人,定是上輩子將眼淚都哭光了。

“你是人還是鬼啊?”剛說出這句話,燕淇就後悔了,就是鬼,她也不會自己說出來啊。

“娘怎麽會是鬼呢!”紅色的娘親拉過燕淇,抱燕淇坐在她的腿上,“淇兒想過見娘麽?”

燕淇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,坐在她懷裏動也不敢動。嘴裏囁嚅著說了“恩。”

無論她是人是鬼,先討好她再說。

“淇兒現在餓不餓?想不想吃娘做的糕點?”

燕淇想起,現在還沒有弄清這個紅色娘親的身份,還是不要吃她的東西為好,要是那些是她用什麽死人骨頭變的,想想就很惡心?燕淇重重咽了一口口水,輕輕搖搖頭……

“淇兒,”紅色的娘親抱著燕淇前前後後搖起來,“這些年,你受苦了……”

燕淇聽著這口氣,越發覺得紅色的娘親的神智是清醒的。她的發梢微微拂過燕淇的耳後,癢癢的,燕淇忍不住拽了一小撮,放到鼻前,有一種沁人的清香。

“淇兒餓了……”燕淇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,有點懶懶地貪戀這個懷抱。

“好,淇兒和娘吃糕點去……”她抱著燕淇起身,越過大堂,進了偏廳,卻是另一番景象,有一個小小的竈臺,吐著熱氣,旁邊有一聯紅色幃帳,垂到地面,幃帳的另一面是幾個擔架,上面有一些在燕淇認知範圍之外的植物……幹。雖然比不上這園外的東西精致,但是燕淇心裏是滿滿的,外面的東西再好,也從來沒有屬於自己過。

紅色的娘親放下燕淇,徑直從一個小木桌上掀開一個碗蓋。燕淇往前走了幾步,發現是幾個小動物形狀的糕點,燕淇見了覺得甚是有趣,便望了她一眼。只見她眼裏盡是溫柔,燕淇也就不管先前對她的猜測,伸手拿了一個,開始咀嚼。

“好吃麽?”

“後去……”燕淇含著食物馬不停蹄地回答,好像晚一秒就會褻瀆了這食物的美味。

“慢慢吃,不要噎著,娘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了,每天每天都在練習這些,就是等著我的淇兒會在這裏看娘。11年了,娘等了這麽久了……”燕淇吃著吃著,心裏忽而暖起來。

被人念著就是這種感覺麽,心裏暖暖的,11年了,為了就是等這一刻麽……

睡前,紅色的娘親給燕淇洗了澡,當她脫下燕淇的衣服,看見燕淇滿身的傷痕的時候,她並沒有發怒或者暴走。

木鶯鶯仿佛早前就知道這一切,她只是緊緊抱著燕淇,摸著燕淇的頭。

“這些年苦了淇兒了……”

燕淇默聲不作答,不哭也不鬧就讓她這麽抱著自己,她是我紅色的娘親啊……

燕淇囁嚅著說:“紅色……娘親”。她抱著燕淇突突地笑了……

晚上的風很涼,但是心裏很暖……

第二天,讓燕淇驚奇的是事情更多了,這園中還有一片小小的菜田和小小的花圃。紅色的娘親在被人遺忘後,就是這樣自個兒生活的。

他們時而在花圃裏撲蝶,時而捉迷藏。

這樣一連玩了幾天,新鮮勁過去了,燕淇望著高墻發呆,正巧被紅色的娘親撞見了。

“淇兒想出園子麽?”

“想……”不作任何思考,燕淇還是個孩子,多年以後想起來,才驀然發現不管當時的回答是什麽,除了紅色娘親,其他人都是想讓燕淇出去的。

“那明日跟著娘親讀書習字吧……”她又輕輕摸燕淇的頭,聽到她哀哀的嘆息,燕淇窘迫地低下了頭,好像犯了錯似的。

第二天開始,燕淇就在園子的另一間幹凈的小房子裏開始學習,裏面堆滿了各種各樣的書。從6歲開始不得習字,燕淇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這麽多書了。欣喜的表情落入紅色娘親的眼裏,她欣慰地笑了。

這屋子著實幹凈,像是一直保持著這樣的讓人舒心的整潔。

某天,正當燕淇滔滔不絕地背誦的時候,紅色的娘親突然沈下臉來說:“淇兒,書是用來看的,不是用來背的。一本好書要是沒有讓你手不釋卷,在看一本書之前就必須要清楚自己要從書中尋到什麽……現下跟娘去花圃……”

燕淇怔怔的看了紅色的娘親一會,用了很長久的時間去消化她的一席話。

以前每當燕淇在府中聽到其他的孩子瑯瑯大聲背書的時候,心裏都羨慕得很。可是自從那一天開始,燕淇關於學習的心自由了很多。

一個人活著的時候牽絆太累,記住一些想記住的東西就很好了。

“那墻頭橫著的是淩霄花,花可入藥……還有那邊池裏的是白蓮,等入夏了,娘就可以給淇兒弄蓮子羹吃了。”

燕淇美美地點頭,好像當前就已經嘗到了美味。

就這樣一連數月下來,燕淇摸索了珠算,古文,當然紅色娘親還帶燕淇去園中各地看花草鳥蟲,這幾個月來學習的東西遠比11年來的多。

可是看到燕淇越來越努力,越來越好學,紅色娘親的臉上卻驀地出現了憂傷。

燕淇還小,可是她看得到,亦看得懂……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有媽的孩子真好,耶耶~~淇兒絕對不會變成女尊,

我最近每天更新一章,且將前面的改一章

☆、街外一日游(修改1)

系:

總是奢望能夠知道在另一頭開的花是什麽顏色,是什麽芳香,這樣自己便不會錯過了。

一下子就入了秋,眉目園中的景色又換了。

這天燕淇尊在草叢裏,呆呆地看著一只螞蟻,他不動,燕淇也不動。

他們凝視了很久,直到燕淇的腿麻了,就拍拍屁股起身。

“小螞蟻,我們明天見啊……”不知道為什麽說出這句話,燕淇只是覺得應當有這麽一個約定。可是一連幾天,燕淇便忘了這事,忽而有一天在園子裏聽到鳥叫,出了大堂的門檻,聽見小老鼠在草叢裏逃竄留下的聲響,才驚覺幾日前似乎自己許了這麽一個諾言。

燕淇悻悻地,到了幾日前的那個地方,還是扒著草叢,胡亂地翻著泥土塊。

繼而瞥見一只小螞蟻,燕淇心裏思考了很久,卻還是不能分清眼前這只是不是就是當時那只。但是小孩子的心境麽,總是隱隱地不想要承認自己的錯誤。

而大人麽,也越發喜歡撒各種各樣的謊……

燕淇向他解釋了許久,為什麽前幾日沒有來。

燕淇掰著手指頭說:“大前天是因為我生病了,前天病好了些,但是還是不能下床,昨天病倒是好了,但是紅色娘親病了,”驀地想起,不能這樣隨便說紅色的娘親的壞話,就想要改口,“其實紅色娘親沒有生病,其實……”漸漸語無倫次起來。

燕淇隨即扔了一個泥土塊。

“反正是我很忙,所以沒有時間來赴約,你要諒解啦~~”燕淇擡頭,看見螞蟻未走,就跟他說了最近發生的事。

接連幾天,燕淇向他炫耀了紅色娘親做的動物糕點,還掏出香包。燕淇突突地笑著說,“我最喜歡淩霄花了,但是這裏的花香卻是梔子花,很特別吧,是紅色的娘親給我做的哪~~”許久以後,他回想起著一些來,總是帶著淡淡的寵溺,說他其實當時都記著了。

後來燕淇給小螞蟻經常帶一些小米粒玩,總是囑咐那麽一句“下次多帶點朋友啊,你一個人肯定是搬不動的啊。”

可是幾次都看到螞蟻是只身一人。

“你也是一個人麽,你也沒有其他的朋友了麽?淇兒也是呢,爺爺,大伯他們都不喜歡我,只有竹泠哥哥和我說說話,可是丫鬟姐姐們說,等哪一天竹泠哥哥娶親了,他也不會要我的。”

眼淚唰唰地掉下來,燕淇慌忙用左右手將眼淚抹掉,又不敢大聲哭,怕紅色的娘親發現後傷心。

“小螞蟻,答應我,永遠做我的好朋友,好不好。”

她的心裏是清楚的,螞蟻是永遠也不會回答的。

但是這樣,便可以給自己一個臆想的答案了。

紅色的娘親給燕淇布置的書房裏有各種各樣的書,歷史的,野史的,商道的,天象的……但是她從來不會限制燕淇去讀什麽,給燕淇最多的就是自由。於是,燕淇各種書都看,但是她最喜歡的就是各種記載各種奇花異草的古醫書,但是目前還略識得一些草藥,珠算倒是越發厲害。到後來,紅色的娘親知道燕淇竟然能夠心算了。

卻是笑不出來了……

那天她沈了臉,好像不是因為燕淇,卻好像是因為燕淇。

因為那天紅色娘親一句話也沒誇燕淇,但是晚上抱著睡覺的時候,燕淇聽到了她的啜泣聲。

第二天醒來,燕淇看到床榻上沒有紅色的娘親的身影,就去偏廳找她,想必她應該在準備早飯。但是到了偏廳,也是寂靜得有點讓人恐慌。

燕淇突然有種被拋棄的感覺,驚慌地跑出偏廳,開始叫嚷起來。

叫著叫著就大哭了起來。

突然一把被擁進懷裏,“淇兒不哭,娘在這裏啊……”

仿佛是被遏制的洪水一下子打開了大門,燕淇哭得更厲害了。

“娘今天帶淇兒出去好不好?”

“見爺爺他們麽?”燕淇稍稍止了哭聲問。

“不是,今天娘帶淇兒去街上玩……”

“街上?”燕淇的兩眼放光,燕淇長這麽大,還從來沒有上過街,偶爾聽到高墻外有販子叫嚷著“冰糖葫蘆”“走過路過不要錯過”,幾次求著爺爺,想讓他放她出去,他都不許。後來被丫鬟姐姐知道了,又打了燕淇一頓,自是上面責怪下來,重罰又落到了燕淇身上。

“恩,今天娘帶淇兒上街去……”

燕淇兩手一拍,隨聲附和“紅色的娘親待淇兒真好……”全然忘了剛才某人還鼻涕淚星子一大把的,羞羞羞……

大概繞了園子大半圈,眼前的景致就變了,高高的圍墻邊上沒有雜草,很幹凈,但是好像是最近才清理的,因為覆蓋在平地上的泥土的顏色明顯比別的地方的要來得深。紅色的娘親拉起燕淇的手,徑直走向一個小木屋的前面,打開生銹的大鎖,在屋內一直往前走。

燕淇向四周望去,原來這屋子只有兩扇門,空無一物。

到了門前,紅色的娘親毫不吃力地打開了大門,直到他們出了門,紅色的娘親又關上了大門。

燕淇新奇地看著這眼前的一切,濕漉漉的地板,還有些青苔,倒是有點惹人討厭。

燕淇微微皺皺眉。

“淇兒不喜歡外面麽……”

“不是的,紅色娘親,只是淇兒不喜歡濕漉漉的感覺。”

紅色的娘親又摸了摸燕淇的頭……

除了紅色的娘親說的小巷,眼前就明朗起來了。燕淇一會到賣小銅鏡的攤子面前,一會蹦到糖葫蘆那裏,這裏的一切對於燕淇來說都是陌生的。燕淇扯著紅色的娘親的袖子想要讓她給燕淇買一個面具。她笑著付了錢,燕淇挑了一個大紅色的。

剛戴上有點暈暈的,視線一下子被擋住了,原地轉了幾圈,撞了幾個人之後就更加糊塗了。

只聽見紅色的娘親大喊一句,“淇兒……”

燕淇還沒來得及反應,就聽到耳邊有更大的馬蹄聲。

燕淇驚叫了一聲,隨即就被擁著飛起。

燕淇腦子裏第一個反應是,紅色的娘親什麽時候能像大哥一樣會飛了?抱緊了“紅色的娘親”的身子,覺得微微有點味道不對,還有點厚實。

還在空中,燕淇仰頭一看,是個男子,年齡應該比燕淇略長幾歲。

雖然說燕淇至今才11歲,但是野史也看了不少,知道男女之間有那麽一句,男女授受不親,加上本來燕淇看到的男子就少。

現在在一個陌生男子的懷裏就有點尷尬,於是猝不及防地又小叫了一聲。他緩緩地把燕淇放在地上,拱手示意道歉。

紅色的娘親這才過來,看了那男子一眼,然後急急轉向燕淇,“淇兒,沒事吧?”

燕淇窘迫地望向紅的娘親,眼睛卻不時瞟向那男子。臉上就升起了兩朵火燒雲。

“淇兒……麽?”一個男子這樣堂而皇之地叫一個女子的名字,周邊的人稍微詫異地看了看。燕淇學著書上的禮儀學,“公子有禮了……”突然想起自己在城中的“威名”,怕是嚇著他,剛想說自己的名字就停了嘴。

“多謝小公子相救……”紅色的娘親畢竟是有經驗,替燕淇擋了話。

“哪裏哪裏,舉手之勞而已。”燕淇這時才敢望著他,輪廓分明的臉龐,俊秀的眼睛,粗細恰到的眉毛,突彎的眉峰,俊俏的鼻子。

合著書中的對比,燕淇心裏念著,這也是一個俊男子啊。他身著淡黃的外衣,腰間佩一柄劍,著實硬朗。

“多謝公子搭救小兒……”

“在下月米有禮了……”

話說到這,忽而聽到男子後面傳來懶懶的聲音,“月米,發生什麽事了?”

月米側身轉過去說,“公子,只是救了一個過路的姑娘。”

燕淇順著月米閃開的方向望去,只見來人是一個英氣逼人的公子哥,這個是燕淇常常在野史書裏看得到的描繪。腰間佩戴墨綠的玉佩,手上拿一把高雅的扇子,扇柄是通白的寶玉,頭發用金銀絲帶高高攏起,垂下幾縷碎發。

輕風一吹便是吹得少女心花蕩漾。

但是燕淇可不是一般人,這種書上見多了,便也不覺得奇怪了。燕淇收了視線,拉著紅色的娘親的袖子,轉身便想離開。

忽而聽到後面有人說,“在下的人救了姑娘,姑娘難道不應該表示表示麽……”

燕淇驚詫於突然出現的小白臉當街訛詐妙齡姑娘的戲碼,於是臉抽搐了下,轉過身去說了句“我又不是你救的……”

也不管紅色的娘親是什麽表情。

驀地,瞧著月米,又淺淺說了聲“謝謝……”便回頭真的離去了。

後面傳來紅色的娘親的叫喊“淇兒,你走慢點……”

還夾雜著不知道誰說的一句“有趣,有趣,著實有趣……”

一旁的月米,深黑的眸子很快隱去了一絲擔憂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☆、初出眉目園(修改1)

系:

過去的東西再次出現的時候,很多時候我們並不是去懷念,而是深深不想提及。

一連幾天,只要一想到那個溫暖的懷抱,燕淇就感覺臉上有火燒雲升起來了。於是也沒有再向紅色娘親提起要出門的事。

燕淇一邊扒著,看見了小螞蟻。燕淇便認定還是前幾日那只,自顧自地開始說起。

“螞蟻甲(類似於路人甲),好幾天沒來看你了哪~前幾天我上街去了,街上很好玩的,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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